_AutumnDays

【白宇x朱一龙】诚爱

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吧。

纯虚构作品,请勿上升真人。

03


  “为什么呢?”

  

  蜷缩在医用薄被下的朱一龙笑得很脆弱,他的手掌安全地躺在白宇的掌心里,一副任由命运揉搓的样子,十足的逆来顺受。

  “因为你觉得,你要为我的病负责任。”

  “你觉得,如果我没有你的话,我就活不下去了,没有你的爱,我就是个废人。我会整夜整夜活在黑暗里,你觉得你有义务拉我一把,是吗?”

  他的声带以一种机极其轻缓的方式震动,却带动出一种动地而来的磅礴情绪。像一片深海开始翻滚着涌起巨浪,打破数个世纪以来的沉静。


  “是吗,我的大英雄。”

  朱一龙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像极了往日里打闹时,他无奈于白宇自不量力时的神色。


  白宇站起身子,他知道朱一龙已经在理智的边缘,任何不合时宜的话都会冲撞他本就岌岌可危的那最后一道屏障。但他的手仍贪恋一般地揉了揉爱人冰凉的指尖,甚至俯下身子,用他的指尖轻轻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如同热恋时一般鬓磨。

  “我不知道。”

  “怎么说呢,一想到你一个人在受苦,我就觉得浑身都痛,觉得活着不堪忍受。”


  白宇去给朱一龙拿了药。

  站在那巨大的玻璃前,看白色工作服的医生在一排排高大货架前穿行,忙碌。他递过去一张银行卡,换来一张消费凭证,和一袋药盒。

  捧着,他回到朱一龙的病房,替换了在那里看守的护工。

  朱一龙需要二十四小时的监护,白宇没收了病房内所有开过刃儿的东西,包括圆珠笔。水果只吃橘子香蕉等一系列剥了皮就能下口的瓜果,一切能产生碎片的玻璃、陶瓷都被替换成塑料制品,他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找不到半条绳索。

   

  他睡着,并不安稳,眼睫在细微地抖动。他看着瘦而单薄,一副羸弱的骨架,好像稍重的风就能见他吹倒一般不堪一击,唯独等待爱的救赎。

  白宇坐在他床边,拿出一个塑料药盒,对照各种药的说明书给他装配。这一种白色圆片,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这一种绿色药丸,一天两次,一次三枚。

  锡片在男人的抠弄下碎裂,药片没了束缚掉落掌心,白宇盯着说明书上无关痛痒的服药建议,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一样的没安好心。


  这世界无故大雨滂沱,淋湿了他的爱人,让他狼狈、让他迷路、让他脆弱。

  他怪这瓢泼的雨,怪冰冷的人心,怪无处寻觅的屋檐,唯独不怪他的爱人。他那样好,那样矜贵,又那样不幸,那样低迷,他只想拥抱他。

  

  “你看,以后你每天都要吃这些药,这么这么多的药。”

  白宇晃着那塑料小盒,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在他插着营养针的手背,“他们知道你有多苦吗?”

  自我否认一般猛烈地摇了摇头,“只有我知道。”


  

  朱一龙终于松口,是在一个夜晚七点半。

    

  白宇停工住在医院,睡在他单人病房里的家属陪床上。他在医院食堂吃饭,用朱一龙的洗手间洗澡上厕所,跑上跑下找大夫办手续交费。

  就在他去楼下粥店给朱一龙打包小米粥时,朱一龙从床上爬起来去厕所洗澡。他站在淋浴间打开莲蓬头试水温,却猛然看见下水口有几缕头发。

  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抓那点头发。

  细软,纯黑,带着一点卷,短短的。他知道,这是白宇的头发,当年他们同居时一起做清洁,经常对着下水道里的头发互相推诿,他说是白宇的,白宇说是他的。不消一会儿,小小房间里就洋溢出不知愁滋味的浓郁快乐。


  朱一龙的眼泪哗地流下,滴滴答答。


  白宇端着粥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朱一龙瘫坐在地板上,正拼命地摔离他最近的那个牙杯。白宇猛地吸气,幸好早就更换成塑料,否则玻璃碎片就成了天然的凶器。

  他回忆着医生的叮嘱,冲去给他拿药,慌乱之中没有忘记拿一杯水。他跪在朱一龙面前,小心地捧着他的下巴,“来,把药吃了。”

  细致到检查他的唇肉,看有无撕咬痕迹。

  环抱着他,这清瘦单薄的身体像世界最后一股热潮,涌入以白宇为名的海洋。他紧紧拥抱,想要如往日欢爱时一般落吻在他发间,却又想起如今身份尴尬,硬生生半途收口。

  

  只是搂着,不追问发生了什么。


  “白宇。”

  他迷蒙的双眼渐回清醒,微张的唇齿开始上下打撞,他无力的手突然抓握起白宇的小臂。他努力地往爱人的怀里磨蹭,用他凸起而锋利的膝盖骨顶着他的胸膛。

  “我只有你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我好想回到过去。”

  

  他抱着汪洋里最后一块浮板,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他无暇也无力关注这块浮板的售价,不知道自己抓抱他时需要付出怎样高昂的代价。

  他只知道海洋深处很冷,他不想冷,他想看一看太阳。


  多少个夜里他偏执着下坠的快感、逼近着死亡的边缘,而生的念头只这一闪念。

  白宇抓住了这一闪念。


  他看着朱一龙眼里的光火,想起医生不无尖酸地说,“你相信么,这个病居然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吧,抑郁症患者对感情特别专一。”

  “专一到病态。”

  医生耸耸肩膀,看向白宇的眼睛里写着无声的四个大字,祝你好运。


  

  朱一龙出院那天,白宇终于坐在病房门口的瓷砖地上,打开了多日关闭的手机。他没有点入工作群的99+,而是直接进入微博,搜索关键字“朱一龙”。

  跃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故作神秘,身为医护人员的不知名人士半遮半掩,带着点做作的骄矜之态,透露了他的出院日期。

  评论里是一众恍然大悟,“哦,原来他没死成啊。”

  “过气演员的自炒手段,我就知道死不了的,死了不是白炒了么。”

  “他的戏是不是快上了啊”

  “……”


  经纪人走过来,把白宇带上黑色保姆车。这家没有地下停车场的医院只能把接送病人的私家车安排在入口处的空地上暂时停靠,朱一龙会从医院的后门离开。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坐在这里,不要动。”

  向来脾气不错的男人压低了声音,交代这个阔别多日的艺人。他坐在后座,漆黑的窗玻璃掩盖着他的表情,轻轻地点了头。

  

  朱一龙站在门口。

  他戴了墨镜、口罩、帽子,穿着一身丢进人群里的黑色。几个人环绕着他,拥簇他小心地往外走,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好像定时炸弹在开始倒计。

  汗浸了的手掌在裤子上反复地摩擦,初生的唇肉又裂开血痕,黑色镜片后的眼睛躲闪着注视陌生的空气,时隔多日第一次走入人群如海。

  而那寂静的出口,早已被淹没。

  长枪短炮, 在他一只腿迈出时就对准他,一粒粒红色圆点在他面颊上照射,极力从最刁钻的角度捕捉男人的神色。朱一龙看见八卦的眼睛、好奇的镜头、一颗颗不怀好意的心。


  有人在推搡着他,在他耳边说,“龙哥,快走,有人在拍,快走。”

  他们拥挤着围拢朱一龙向前,他几乎是被人推着跌撞前进。陌生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腔,喧闹着霸占他干枯的世界,“快走,向前,别停,走。”

  谁在说话?

  朱一龙的眼镜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被某个人一脚踩碎。他挣扎着要去捡拾,却又被人抵着推弄,他想回头去看,却怎么卖力也无法调转脖颈方向。

  黑色的阴郁又在翻涌,他的心脏开始在胸腔膨胀,每一丝对心室的顶撞都被无限放大。神经沉痛,目光恍惚,他想蹲下来抱住自己,却找不到落脚空间。


  熟悉的麦克风递到他口边,顶着他唇角:“请问您对自杀未遂有什么看法吗?”

  朱一龙抬起头,眼神却无法聚焦,隐约里那是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庞,属于一个年轻得体的漂亮女人。她语带焦急,又不乏抢得采访头筹的自得,期待着回答。

 

  他彷徨地顾盼四周,无人解救。

  于是张了张口,我好遗憾啊。


  汪洋重来,他跌落其中,无可自拔。


  

  “来,手给我。”

  

  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打开车门,一跃而下,他拨开人群,大步流星。他伸出一只手来,用极为柔软的声音说,“我来了。”

  朱一龙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下一秒就被攥住指尖。他体内想要疯狂流泪喊叫的冲动才刚澎湃,就有个人自带护身甲一般不怕死地冲过来当肉垫,说你放心我爱你我给你垫着,你就算从十万米高空跌落下来也砸我身上,肉多不疼。

  眼泪落下,他的指甲陷入白宇的皮肤里,一个个血印渗了出来。他拼着想要蜷缩起来,像婴儿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他四肢搏着一口劲儿向外蹬揣,仿佛所有人都是拦路者。


  镜头瞬间被分流,盯上白宇。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这个贸然出现的男人坐实了近日以来的全部传闻。白宇停掉了所有的演艺工作,甚至为毁约赔了一笔巨额违约金,他和才公开恋情五个月的女友用一纸公文宣布分手,同时申明自己进入“漫长的调整期”,回归未定。

  与朱一龙的自杀传闻前后脚出现,两个人的关系在那部电视剧沉寂多年以后重新搬上舞台,敲锣打鼓、粉墨登场。同性恋与抑郁症,两个关键词六个字,就足够群众津津乐道,用丰富的想象力为之加冕。


  “操,合着这俩搞同性恋呢。”

  

  人群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呼喊,好像一瞬间揭开了漆黑的幕布,所有人都开始恍然大悟。在这个性别仍是偏见的年代,爱情的曝光是一种危机重重。

  于是猜测迭起,“这男的是不是被抛弃了啊,看看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得病了吧,得病了的谁要啊?“

  白宇环抱着朱一龙,他知道现在这个蜗牛壳里的人进入了他的间歇性病期。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怨妇,在黑暗里沉湎,用肢体宣泄不满。白宇努力地想要隔绝一切污言秽语,想把他拉进车里再做打算,却在听到这句话时,身体一震。

  

  他说:“我要。”

  

  白宇把朱一龙放上保姆车后座,在朱一龙的视野里他背对着自己,在关上车门前对记者说,“随便你们怎么写。”

  有一个问题抛过来,“你们在谈恋爱吗?”

  白宇仍站在那里,像一个勇士捍卫自己的城池,一字一顿:“我爱他。”


  记者不懈追问:“那请问确实是在恋爱关系中吗?”

  白宇只说,我爱他。


  车门终于被关上,世界重归于平静。车辆无声地在街道上行驶,一棵棵树一栋栋建筑物都在掠过。白宇抓着朱一龙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确实狼狈,一身是伤,鞋掉了一只,头发乱着,被汗水粘在额上。T恤湿透了,胳膊上好几条血印子,长裤上沾满灰扑扑的脚印。

  汗顺着脸颊滑落,大口大口地喘着劫后余生的气。


  “你不要怪我太冲动了,我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了,没考虑太多。”他嘿嘿笑着,尽管所有人都能看出那笑容的勉强,“你别生我气。”

  朱一龙摇了摇头,他们热恋时曾经幻想过这个画面的发生。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也糊涂半生,没有儿女。一生轰烈,全为一个伟大而无望的爱人。他热烈,明亮,像太阳。我和太阳相爱,却畏惧我的冰冷降低他的温度。”

  “我对这世界最后的愿望,是太阳永远热烈,永远明亮,快乐地活到他想死的那一天。到死为止的我,都爱着太阳,而太阳的女人,做得到吗?”

  “尽管如此,她活着,她是个女人,她庸俗地热爱生命,就胜过我许多许多倍。”

  

  “但人间,实在难以忍受。”

  

  “我的财产,交由继承法判定吧。身后名声,也就任人评述。我有遗憾,但死亡能终结我的遗憾。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朱一龙缓慢地念出一大段话,然后侧过头,看向白宇:“以上,是我写好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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